唐前期云州军事地理述论
 


(穆渭生)

 

    提要:隋唐时期的云州(治今山西大同市),属“边州”之地,既是边防前沿的军政重镇,也是“阴山防线”的重要地段。作为自然地理上农、牧经济的过渡地带,这里又是多民族杂居融合、迁徙去留比较频繁的地区,因而也是“多事”之区。在杨隋与李唐前期,雄踞阴山内外、大漠南北的突厥、薛延陀汗国,曾多次南下侵扰云州及其相邻州县,严重威胁着北疆安全与边地百姓的生产生活秩序。本文举要述论隋朝与唐代前期云州的军政建置、重大战事和民族迁徙等,从而显示这一历史时期云州政治、军事、民族风云的基本面貌。
关键词:云州;突厥;唐前期;阴山防线;河东节度使
    隋唐时期的云州(治今山西大同市),在地理空间位置上属于“边州”之地,既是边防前沿的军政重镇,也是构成国防之“阴山防线”的重要地段。在自然与人文地理上,这里属于农、牧经济的过渡地带,是多民族杂居融合、迁徙去留比较频繁的地区,因而也是“多事”之区。在隋朝与唐代前期,雄踞阴山内外、大漠南北的突厥、薛延陀、后突厥汗国,曾多次南下侵扰云州及其相邻州县,严重威胁着北疆安全与边地百姓的生产生活秩序。
    本文举要述论隋朝与唐代前期云州的军政建置、重大战事和民族迁徙等,从而显示这一历史时期云州政治、军事、民族风云的基本面貌。

一、唐代云州的行政建置沿革

    唐代河东道北部的云州(今山西大同市),在隋朝为马邑郡(今山西朔州市)云内县。马邑郡统辖4县:善阳、神武、云内、开阳;共有户口4674。[1] 若平均计算,则云内县有居民1000户左右。
    隋末唐初,天下动乱,群雄并起。马邑郡下的军府将领刘武周起兵反隋,自称皇帝,北附突厥汗国,在代北地区建立了割据政权。
    李唐新朝建立后,高祖武德四年(623),平定刘武周;六年(625),于云内置北恒州,但仅一年时间,即告废弃。直至唐太宗贞观十四年(640),“自朔州北定襄城(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移云州及定襄县置于此。[高宗]永淳元年(682),为贼(后突厥)所破,因废。乃移百姓于朔州。[玄宗]开元二十年(732),复为云州”。[2]
    唐代的云州,与忻、代、岚、朔、蔚州,皆为“边州”,[3]即北部边疆之地,是国防的前沿阵线,也是游牧族类迁徙去留比较频繁的地带——正州(中央政府直接统治)与羁縻府州(中央政府间接统治)交错分布,虽然地域广大,但各“边州”的编户百姓人数并不多(见下表)。
    唐代云州的州境东西170里,南北490里,仅领有云中一县(初名定襄,开元二十年复置时改为云中)。而云州的行政建置曾有中断,其领县少、民户寡等情形,与地处河东道最北部、属边防前沿等空间位置,有直接关系。

(表1)    隋唐河东道北部“边州”编户简表

户口  州名·县数

隋朝《隋·志》

唐初《旧·志》

开元《元和志》

天宝初《通典·州郡》

天宝十一载《旧·志》

元和《元和志》

忻州·2

----

户4987口17130

户14338乡28

户15038口77930

户14806口82032

户4204乡29

岚州·3/4

户24427县3

户2842口11541

户17026乡22

户15680口72206

户16748口84006

户6382乡40

代州·5

户42502县5

户9259口36234

户15077乡28

户21020口101450

户21280口100350

户2120乡40

朔州·1/2

户4674县4

户1257口4913

户6020乡13

户6300口25800

户5493口24533

户729乡16

云州·1

----

户73口561

户3169乡7

户3160口7930

户(?)乡7

蔚州·2/3

----

户942口3748

户4887乡11

户4610口18200

户5052口20985

户1563乡12

说明:隋大业(605—618)中,河东太原以北地区有楼烦、雁门、马邑三郡。

二、云州四达交通路线[4]

    从历史军事地理角度观察,一个地方(或地区)的战术与战略地位价值,与其山河形势、交通状况的难易程度密切相关,尤其是丘陵、山地、大高原等高下崎岖、交通困难的地区,更是如此。而沟谷通道、山岭隘口、江河津渡等,则具有战略上的控制意义。
    今大同盆地,位于山西省北部、内外长城之间,为桑干河盆地的西部(东部为河北宣化盆地)。桑干盆地为河北平原和内蒙古高原的过渡地带,自古以来农、牧业发达。大同盆地由桑干河及其支流御河(南北流向)等切割黄土高原并冲积而成,海拔高度1100米左右。盆地南倚恒山(东北–西南走向,绵延150公里,为桑干河与滹沱河的分水岭,是南北交通上的天然阻障),西接管涔山(稍呈东北–西南走向),桑干河(西南–东北流向)流贯其间。
    1、南北交通主线
    隋唐时期,由太原府向正北行通往边塞之路线,经过云州。其具体经行为:出太原府正北行180里至忻州(今忻州市),又北行160里至代州(今代县),又西北行30里至雁门关,又直北行略循今黄水河(桑干河南源)而下至桑乾镇(隋时所筑。今应县西北),又稍北行至黄花堆(今怀仁县南约30里),又东北行50里至神堆栅,又东北行50里至云州(今大同市)。总里程为700里。
    据中唐宰相杜佑记载:由云州向西北行160里,有却蕃栅(今内蒙丰镇市西北);向北行300里到长城(即北魏长城。今内蒙集宁市以北)蕃界;向东北行到阳阿谷蕃界340里。即进入游牧部族的活动地区。[5]按:杜佑所记应是盛唐时的情形,其“却蕃栅”即是曾经驻军守边之地;而“长城蕃界”、“阳阿谷蕃界”,即是唐朝边防的实际控制线。
    2、东西交通线
    由云州向西行,通往关内道北部的河套地区(今内蒙阴山之南);向东行通往河北道北部的妫州(今河北怀来县东南)、幽州(今北京市西南)方向。
    由云州西行50里,有东尖谷;西行180里,有静边军(今山西右玉县西北右玉城);[6]由静边军西北行120里至单于都护府(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土城子)。[7]
    云州城东北60里有牛皮关;又有青坡道、阴山道,皆为出兵之要道。[8]
    由云州东至河北道幽州方向,里程约有700里。其经行路线:东北行120里至清塞军(今山西阳高县南),又东北行60里至天成军(今山西天镇县),又东北行90里至纳降守捉城(唐末置怀安县。今河北怀安县东南),又略东南行220里至妫州(今河北怀来东南),又东南210至幽州(今北京西南)。
    又由天成军(今山西天镇)东南行180里至蔚州(今河北蔚县),折东北行250里亦至妫州。[9]

三、重大战事与边防建设举要

    1、隋仁寿元年(601)恒安镇之战[10]
    隋文帝开皇十九年(599)十月,册封东突厥突利可汗为启民可汗,于阴山之南的河套筑大利城(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使居之。当时,西突厥达头可汗控制了漠北广大地区,频繁南下侵掠。开皇二十年(600)时,代州行军总管韩洪(名将韩擒虎之弟)、朔州总管李药王(韩洪外甥、唐名将李靖之兄)与蔚州刺史刘隆等,统领步骑兵万余人,驻守于恒安(今大同市),防御突厥南侵。
    仁寿元年(601)正月,达头可汗率10万骑,大举南侵,驻守恒安镇的隋军首当其冲。由于兵力悬殊,韩洪、李药王、刘隆等将率军四面拼杀,皆身被创伤,而突厥军悉众围攻,箭如雨下,情势十分危急。韩洪乃向突厥诈称讲和,待其攻势稍缓,即率余部冲围面出。隋军死伤大半,杀伤敌军亦倍。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血战。时隔6年之后的大业三年(607)四月,炀帝出塞北巡至恒安,见到隋军阵亡将士的尸骨仍暴露于荒野,悯然伤感,下令收葬尸骨,命五郡沙门为设佛供,超度亡灵。
    2、隋末唐初刘武周、苑君璋割据代北(617–627)[11]
    隋末天下动乱,群雄并起。大业十三年(617)二月,马邑郡(今朔县)军府鹰扬郎将刘武周起兵反隋,攻占雁门(今代县)、楼烦(今静乐)、定襄(今内蒙和林格尔)等郡,投靠东突厥汗国,自称皇帝,在代北建立起割据政权,并多次南侵太原及其以南。
    唐高祖武德五年(622),刘武周被突厥杀死,其妹婿苑君璋统领余众。六年(623)七月,苑君璋引突厥兵进攻马邑,被唐将李高迁等击败于腊河谷(今朔县东北)。十二月,苑君璋再攻马邑,陷城。其部将进言:“恒安之地,王者旧都,山川形胜,足为险固。”苑君璋纳其言,遂退保恒安镇(今大同市)。
    至唐太宗贞观元年(627)五月,苑君璋率众来隆。而恒安之地遂为突厥所占据。

    3、初唐时期云州之置废[12]
    唐太宗贞观三年(629)冬至次年三月,唐军10万余众,岔道出击,以犁庭扫穴之势,击灭东突厥汗国,将阴山至大漠的广阔地域收入版图。随后,将突厥降户10万余人安置在河北、河东、关内三道北部地带,以其部落设置羁縻府州,推行“以夷制夷”的间接统治。这就是贞观十四年(670)之前,云州之地无正州、县建置(中央政府直控统治)的局势背景。
    贞观十三年(639)七月,诏令安置在关内道黄河以南诸州的突厥及诸胡部落,皆渡河还居其漠南旧地,立阿史那思摩(赐姓李)为可汗。十五年(641),李思摩帅10余万部众、胜兵9万、马9万匹渡河,建牙于故定襄城(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
    于此同时,唐朝“自朔州(今朔县)北定襄城移云州及定襄县”于恒安镇安置,即置云州及郭下定襄县(开元中改名云中县)。
    按:当时,漠北的薛延陀汗国已经坐大,成为继东突厥汗国之后的又一军事强权势力。唐朝下令李思摩率众北徙,就是想要形成突厥居漠南,薛延陀居漠北,各守土境,不得逾越,从而长保边塞的地缘军政格局。
    再从军事防御的角度观察,云州未置之前,从代州(今代县)以北直至阴山,数百里纵深地带无正州建置。漠北薛延陀坐大之后,虎视眈眈,不时南下抄掠突厥部落。而李思摩畏惧薛延陀之强盛,不愿北徙旧地。是故唐朝于此时设置云州,充实边防之地,亦为李思摩之声援。按:云州地处边防前沿,在新设行政建置的同时,必定也要调兵驻防。然无史载可据,只能以情势理性作约略推断。而上述唐朝的战略计划,直到贞观二十年(646)六月,击灭薛延陀汗国之后,才基本实现。取代薛延陀又复雄强漠北的回纥汗国,则与唐朝保持了政治和好关系。
    到了唐高宗咸亨(670—674)中,漠北突厥部落南来归降者,散处于关内、河东道北部的丰、胜、灵、夏、朔、代六州,称“六州降户”。按:当时,云州尚未重置,凡提及朔、代两州,即包括了云州——不可能空其地而不安置突厥部落。但是,好景不太长,便被突厥贵州的复国反叛活动打断了。
    唐高宗调露元年(679)十月,关内道北部单于大都护府(内蒙和林格尔西北)所辖的突厥部落24州酋长相继叛乱,众至数十万众,动乱波及关内、河东、河北三道北部。唐军最多时出动30万众,直至开耀元年(681)七月,才基本平息了这场大暴乱。但突厥残部的复国活动并未绝迹,且越来越强,至垂拱二年(686),骨咄禄建立后突厥汗国,不复为唐朝臣属。而唐朝北疆局势由此日趋恶化,直至玄宗朝才开始逐渐扭转局势,重新控制了阴山防线的主动权。
    正是由于漠南突厥降户反叛,导致了永淳元年(682),云州被残破,州县见废,百姓南迁于朔州安置的恶果。唐朝“亡羊补牢”,在云州等地设置驻军镇防,以有效控制阴山之南的广大地区。
    调露二年(680。八月改元永隆)七月,突厥围攻云州,被唐军击退。由于突厥在军事上属于骑兵游动作战方式,而唐朝“边州”必须据地自守,平叛总指挥、行军大总管裴行俭遂奏请于云中设置守捉(边防驻军编制单位),驻兵7700人,战马2000匹;在朔州(治善阳。今朔县)东面30里设置神武军(改原大武军而设),驻兵9500人,战马5500匹。当时,突厥叛乱侵寇的主要方向是在关内道北部的河套地区,而由代州出雁门关西北行至朔州,再西北行至单于都护府,是一条交通干线,也是突厥进犯常取之道,故神武军的兵力较多。按:史书记载的这一军、一守捉所管兵马数字,应是叛乱平息之后的常驻兵力。
    而云州的再次设置,是在盛唐开元二十年(732),相隔时间长达50余年——正是后突厥复国至最强盛阶段,也是唐朝北疆羁縻府州体制开始解体时期。
    后突厥复国与北疆军政局势全面恶化,是这一时期李唐帝国面临的突出而严峻挑战。从高宗后期到玄宗即位的30年间,唐朝的中枢政局多次发生重大变故——武太后改唐为周、数易皇帝和七次宫廷政变,直接影响了对后突厥反叛复国活动的军事征讨和政治抚辑。直到玄宗即位后,才出现了上下精诚,同仇敌忾的政治景象,在不断加强“阴山防线”建设的过程中,逐渐扭转了被动守御的军事态势。
    4、盛唐河东节度使防区的建设过程
    唐代北方边疆的国防阵线长达2万余里,其中最重要的地段就是“阴山防线”。从地理空间上来看,阴山防线应包括今贺兰山、阴山与黄河河套地区。从当时的行政区划上看,应包括关内道北部的单于、安北两大都护府和丰、胜、灵、会州以及河东道北部的蔚、云、朔、代、岚、忻诸州;在军事地理上,阴山防线是指上述诸“边州”境内的军、守捉(包括镇、戍、烽堠)和州县城邑组成的彼此连接,相互支援的军防体系,其中军事城镇是维持边防空间秩序的“支撑框架”和决定因素。而军事城镇的自然地理环境中,屯田又是极重要的因素。正所谓“地之守在城,城之守在兵(兵器),兵之守在人,人之守在粟。”[13]
    自圣历元年(698)以后,凡向太原以北方向出兵抵御突厥者,多以“天兵军”命名、设“行军大总管”总其军事。按:“行军”指野战出征,属临时性质。而设置“××道节度使”之后,便转为地方镇守性质,有了固定的防区和兵力配置。诸道节度使左右应援,能够及时、就近应付大规模的边疆突发事变和战争。
    按:盛唐时期,于边疆地区设置十道节度、经略使(节镇、军区),遏制四夷。河东道节度使防区,与西邻的关内道朔方节度使(治今宁夏吴忠市),互为犄角,共同防御漠北的后突厥汗国。
    玄宗开元五年(717)七月,置天兵军于太原府,集中兵力8万人,以镇抚突厥降户部落,由并州长史张嘉贞充天兵军大使。十一年(723)三月改为太原已北诸军节度使;十八年(730)十二月以后为河东节度使。
    开元四年(716)六月,后突厥默啜可汗被漠北敕勒(铁勒)部落袭杀,传首来献。拔曳固、回纥、同罗、霫、仆固等部落皆南来归降,被安置于大武军(后改名大同军,在朔州东30里)以北地区(即朔、云、蔚州境地)。
    六年(718)六月,张嘉贞将蔚州(今山西灵丘)境内的横野军,移于恒山之北的大安城(今河北蔚县),屯汉兵3万,以为铁勒诸部之援。诸部酋长所统之马骑(骑兵)共有6800人。
    十五年(727)九月,唐朝于关内道北部的西受降城(今内蒙五原西北黄河故道北岸)开设“互市”,允许后突厥来进行绢马交易。由此以后,后突厥对阴山方面侵扰逐渐稀少,盖因其内部分裂,势力大削之故也。
    自开元二十八(740)至天宝五载(746),名将王忠嗣先后担任河东、朔方节帅,在任期间,曾大力强化阴山防线建设,向外开拓数百里之地。“开元之末,拥旄汾代;天宝之始,兼统朔方。……公始以马邑镇军守在代北,外襟带以自隘,弃奔冲而蹙国。河东,乃城大同于云中,徙清塞、横野,张吾左翼;朔方,则并受降为振武,筑静边、云内,直彼獯虏。……”[14] 按:王忠嗣曾任大同军使,后又掌控河东、朔方两节镇,遂从阴山防线全局着眼,在频繁派兵出击突厥部落的同时,加强军事防御工程体系的建设。依据史载,其具体措置如下。
    (1)于云州新筑军城,将朔州马邑县的大同军北移来驻防。这样以来,驻在云州的兵力,合计为17200人,马7500匹。占河东军镇总兵力的26﹪、军马的51﹪,成为名副其实的边防重镇。
    (2)将蔚州旧治灵丘西面的清塞守捉,北迁至云州东北(今山西阳高)驻防。
    (3)新筑静边军城(今山西右玉县西北)。但兵力情况未见史载。
    (4)将东受降城(兵7000人,马1700匹)与单于都护府城(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的振武军(兵9000人,马1000匹)合并,即兵力集中,以便机动使用,同时将防区向北推进。
    (5)徙“横野”(军)一事,史载分歧,多有疑义,或为徙“楼烦”(樓烦)之讹误。以下试作考辩。一孔之见,敬祈学界同仁指教。
    ①据《新唐书·地理三》:云州境地有云中、楼烦二守捉。岚州有守捉兵;静乐县(今县)北有管涔山、楼烦关(今山西宁武县东北阳方口)。由此推测,“楼烦守捉”原驻楼烦关;天宝初,王忠嗣将此守捉北移到云州境地(或即云州东北的天成军)—— 如此,则与所谓“张吾左翼”相符合。
    ②王忠嗣兼统河东、朔方两节帅,以天成军、清塞守捉、云中守捉、大同军、静边军、振武军共同构成一条东西连接的防线;而楼烦关、大同军旧地、清塞守捉旧地皆在此新防线之南。如此,正与“当要害地开拓旧城,或自创新,斥(开拓)地各数百里”[15] 的史载相吻合。
    ③王忠嗣当年因为遭到权相李林甫的谗害而蒙受冤屈,被贬降之后,于天宝八年(749)45岁的盛年暴卒。至肃宗宝应元年(762)昭冤,追赠兵部尚书。时任宰相的元载(王忠嗣女婿[16])为其撰写碑文,颂扬功烈。上距忠嗣身亡已10余年矣,追叙其生前功勋,故或稍有差池。也有可能是后世传抄、刊刻时的讹误。

盛唐河东节度使的驻防布局如下表。

名称 治所(今地)

兵马数

建置事略

盛唐屯田数

天兵军 治太原府城(今太原市西南)

兵20000人(30000人)马5500匹

开元五年(717)七月置。

1屯(?)

忻州 治秀容县(今忻州市)

兵7800人

有军府4:秀容、高城、漳源、定襄。有守捉兵。

——

岚州 治宜芳县(今岚县北)

兵3000人

有军府1:岚山。有守捉兵。

岚州1屯

代州 治雁门县(今代县)

兵4000人

有军府3:五台、东冶、雁门。有守捉兵。

——

岢岚军 岚州北岚谷县(今苛岚)

兵1000人

? 唐初武德时为镇;高宗永淳二年(683)改为栅,隶平狄军。长安三年(703),李迥秀改为军。中宗景龙(707—709)中,张仁亶移其军于朔方,留1000人充守捉,属大武军。开元十二年(724),崔隐甫又置军;十五年(727),李暠又废为镇。开元二十六年之前又改为军。

——

大同军 朔州东30里(今朔县东)

兵9500人 马5500匹

? 本大武军,在朔州东30里。高宗调露二年(680),裴行俭改为神武军;约永淳二年(683)前改为平狄军;大足元年(701)五月十八日,改为大武军;玄宗开元十一年(723)三月四日期,改为大同军。玄宗天宝初,王忠嗣移大同军于云州驻守。

大同军40屯 朔州3屯

横野军

兵7800人(3000人)马1800匹

垂拱(685)中初置在飞狐县(今河东涞源),后移于蔚州(今山西灵丘)。开元六年(718)二月,张嘉贞移于恒山北古代郡大安城南,管兵7800人,以为九姓铁勒之援。

横野军42屯 蔚州3屯

云中守捉

兵7700人 马2000匹

高宗调露中,裴行俭破突厥置。

云州37屯

清塞军(今阳高县)

本清塞守捉,在蔚州西。天宝初,王忠嗣移于云州东北驻守。德宗贞元十五年(799)四月置为军。

——

天安军(今天镇县)

——

代北军

代宗永泰元年(765)置。

——

(表2)    盛唐河东道节度使驻防简表

    按:查阅唐代史籍,所载诸军、守捉的兵力数量略有异同,经综合比较,可以作出基本判断,这应是反映着不同时段兵力调整的具体情形。亦列表附后,以便读者诸君观览比较。

(表3)    盛唐河东道节度使诸守捉兵力异同简表

史料

军、守捉 

《通 典》

《元和志》

《旧·志》

《通 鉴》

天兵军

兵20000马5500

兵20000马5500

兵30000马5500

兵30000马5500

大同军

兵9500马5500

兵9500马5500

兵9500马5500

兵9500马5500

横野军

兵7800马1800

兵7800马1800

兵3000马1800

兵3000马1800

岢岚军

兵1000

兵1000

兵1000

兵1000

云中守捉

兵7700马1200

兵7700马1200

兵7700马2000

兵7700马2000

忻 州

兵3000

兵3000

兵7800

兵7800

代 州

兵4000

兵4000

兵4000

兵4000

岚 州

兵3000

兵3000

兵3000

兵3000

合计

兵56000马14000

兵56000马14000

兵66000马14800

兵66000马14800

说明:《通典·州郡典》是以天宝地理为据;《元和郡县图志》记有盛唐、元和户口;《旧唐书·地理志》以天宝十一载(752)地理为据;《新唐书·地理志》记有天宝户口,叙沿革至晚唐。

四、简短结语

    在唐朝前期(以“安史之乱”为时界),先后有东突厥、薛延陀、后突厥汗国称雄大漠南北,屡屡侵寇阴山之南的农耕地区,大肆抢掠人口、牲畜和财物。而河东道云州之境,首当敌冲,曾致州县残破,百姓流离;健儿捐躯,白骨曝野;边陲不宁,朝廷旰食。赖有干臣运筹,托长城而筑垒,守兵要而捍御。今人览史,良多感慨,洒清酒以祭英魂,赋史文颂扬功烈。秦汉明月,隋唐边关,古迹犹存,汗青当继。
    ?[参考文献]
    [1]《隋书·地理中》,第853页。
    [2]《旧唐书·地理二》,第1487—1488页。
    [3]《唐六典·户部》,第73页。
    [4] 严耕望《唐代交通图考·五·太原北塞交通诸道》;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五》
    [5][6]《通典·州郡九》,第4744页。
    [7]《元和郡县图志》卷4,第108页。
    [8]《新唐书·地理三》,第1006—1007页。
    [9]《元和郡县志》卷14,第404页。
    [10]《隋书》卷3《炀帝纪》、卷52《韩洪传》、卷65《李景传》。
    [11]《旧唐书》卷55《刘武周传》;《通鉴》卷190,第5969页;卷192,第6035页。
    [12]《旧唐书·地理二》,第1488页;同书《突厥传》。
    [13]《管子·权修篇》。
    [14]《全唐文》卷369元载《王忠嗣碑》,第1658—1660页。
    [15]《旧唐书·王忠嗣传》,第3199页。
    [16]《旧唐书·元载传》,第34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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