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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副书记、市长耿彦波在大同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成立大会上的讲话



2008年8月4日(根据录音整理)

同志们,今天上午,我们举办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成立大会,这是我们大同市文化建设、文化复兴的一件盛事,意义重大、影响深远、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因为我们名城保护是一个巨大的、复杂的系统工程,是我们文化立市、文化兴市、文化造市的重点工程。我们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的成立,为我们的名城保护(将起到积极支持和保证作用)。因为我们的名城保护需要科学的支持,需要历史的依据,需要群众的智慧,需要社会的力量。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可为我们的名城保护,提供历史的依据,提供图典、老照片、修复的依据,提供当代名城保护的新信息、新技术、新案例。我想名城保护,刚才安主任讲得很好,他提到多调研、多建议、多服务、不干预的基本原则,以服务为宗旨,以活动为载体,以调研为基础,以建议为途径的工作方法,讲得非常谦虚。他说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只给名城保护工作提供服务,把调子放在最低处。这个基调的把握体现了我们的安主任是以很高的政治智慧,来支撑我们文化古城的修复工作。名城保护是我们大同的一件大事,大同历史上就是两汉名塞,北魏都城,辽金陪都,明清重镇,建国后又是全国的“煤都”。现在我们要打造文化软实力,文化造市,实现我们城市的根本转型,这是我们大同发展史上具有非常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的一件大事。

目前,名城保护面临着几种大的考验,面临着很大的问题。中国规划院是我们搞名城修复建设规划最权威的地方,它里面有个名城保护所,我们正在那里作规划。在规划讨论中间,我们反思名城保护的实践,其中确实存在很严重的问题。概括起来,可以说是“三个破坏”、“三个误区”。

第一个破坏是改造性的破坏。在我们城市化的浪潮中,在现代城市的发展中,我们实施的棚户区改造工程,把我们历史遗留下来的传统的四合院、类房、脊房统统称为棚户区,要在改造中推倒,来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城市,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危机。在棚户区改造中,全国推倒的四合院的案例很多,这就是典型的改造性破坏。

第二个破坏是建设性的破坏。建设性的破坏就是现代人搞的文物造假。最近有人给我推荐,说河北廊坊的古城改造搞得很好,是天下第一城。我就慕名而去,去了之后我感到非常悲哀。他们花的钱不可谓不多,花了几十个亿,但他们造的城是从另一个角度对中国文化的破坏。它完全曲解了中国文化的精髓,破坏了中国传统的建筑美学。它的尺度、造型、用材,完全是反传统的,他们只是把中国古代建筑的一些符号强拉硬拽地剪辑到现代建筑上面。据说他们还请了外国的原住民住在里面,经常举行一些国际性的活动。承揽这项工程的公司很有实力,很有钱,包括北京的平安大道改造也是他们搞的。他们搞的这些东西,外国人去了之后,它给人家展示一个什么文化呢?肯定地说,它所展示的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而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曲解。就像我们百家讲坛,有个中医讲阴阳五行,他讲得是错的。他仅仅讲到一个“气”,还把“气”这个中国古代哲学的概念化为一个具体的物质。说什么中国文化你听懂就行了,听不懂也就那么回事。他不懂,还把中国文化浅薄化,这也是一种破坏。

第三个破坏是修复性的破坏。我们现在一些人修复文化遗产,没有按照整旧如旧的原则,他整旧如新,给文物加了涂料,加了彩绘,破坏了它的原真性、真实性和沧桑感。这是把老东西修成了新东西,真东西修成了假东西,这是一个更大的悲哀。他们不知道对老祖宗创造的非常伟大的古代文物遗产,应该匍伏在地,进行小心翼翼地修缮。我这次到敦煌看到人家修复壁画,像绣画一样几十年如一日,小心翼翼地修缮,花那样大的代价,这是值得学习和提倡的。

还有“三大误区”。这三大误区是来自我们专家学者另一个层面的困扰。第一个误区是,忽视了我们中国传统建筑砖木结构的时间局限性。我们破木结构的建筑受风雨的侵蚀,自然的风化,是很容易腐朽掉的。建筑专家梁凤英先生就说,中国的古代建筑是有问题的,头一个问题就是它基础的问题。基础没有挖到冻土层,所以就很容易受到积水的影响。特别是在北方随着冬夏季节的变化,产生热胀冷缩的物理效应,很容易造成地基不均匀的沉降,很多建筑物的倾斜都是在地基上出的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梁太大了。我们传统建筑的木构是三角结构,承重在柱上而不在梁上,梁只起到一个拉力的作用。所以说,一个时代古建的修复是必然的,我们的砖木结构与欧洲的石结构的建筑是不一样的。砖木结构是有寿命的(寿命较短的),比如现在晋祠的圣母殿是宋代的建筑,到元代、明代、清代他都要维修,故宫现在也不是正在大修吗。就说我们的下华严寺吧,它是辽代的建筑,以后的各个朝代也都进行了维修。如果我们忽视了这个特征,只是简单地把欧洲文物保护的观点移植过来,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文化的整体毁灭。还有我们的应县木塔,可能有坍塌的危险。于是人们就开始争论。有的专家提出按古建落架修复的办法从顶上开始一层一层维修。有的专家就反对,说一修复就破坏了木塔的原真性。又有的专家提出,即然不能维修,那就不如采取欧洲人的办法,给它支个拐棍,给它一个支点支力,撑住不让它倒下来。这引起更加激烈的反对,说如此更加破坏了它的原真性、整体性。这样争论来、争论去,这个争论是非常可怕的。实干兴邦、清谈误国,我看等应县木塔那一天倒塌了他们就不争论了。包括我们云冈的困扰也是这样的。云冈石窟的风化很严重。最近市文联的聂还贵同志给了我一本书,书名叫作《雕刻在石头上的王朝》,里面引用王蒙同志讲过的一句话:“这句话不管我们多么不重意听,不管我们多么地不情愿,云冈石窟终究还会被风雨带走。”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只有变化的东西。我们现在所做的工作,就是要延缓自然把它带走的时间,让它多展示几年,多保留几年。如果我们只是一味的争论,那争论来争论去,结果是什么呢?忽视了我们砖木结构的特点,忽视了自然风雨对它的破坏,这是认识上的一个误区。

第二个误区是忽视了我们中国传统建筑的群体性。我们中国最大的建筑包括故宫都是以群体取胜的。连续不断的四合院空间形成群体的规模来体现我们的文化和文明,这是中国建筑的独特性。欧洲的建筑靠的是它的单体,一座教堂就是一个宏大的建筑。再如它的斗兽场、浴场,一个个宏伟的载体,展示欧洲那个时代的文明,给人们强大的文化震撼力。我们中国的文明靠的是群体性,没有群体,我们的文物就不能独善其身。比如我们的华严寺,离开了它的完整性、整体性,离开了它赖以生存的轮台,离开了周围的生态环境,单独留一个庙,它有价值吗?即使是有价值的,它能成为一个产业吗?它能体现我们文物的群体美吗?它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我们忽视了这样的差别,一些人从欧洲把文物保护的观念简单地移植过来,用欧洲模式机械化、刻板化地来套我们文化保护活生生的丰富的实践,那肯定是不行的。那把剪刀不能乱剪,要考虑到我们的实际情况。

第三个误区是把整旧如旧的修复与文物造假的修复和整旧如新的修复混为一谈。他们认为任何修复都是错误的,他们忘记了我们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其中一个精髓就是文物修复的整旧如旧,原汁原味,这是我们的核心,是我们的灵魂,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基本原则。我们一定要明白,整旧如旧的修复是对文物的保护,整旧如新的修复和文物造假的修复是对文物的破坏,不能把二者混为一谈。在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方面,我们确实面临着很大的困境。当历史走到今天的时候,当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残破的,建设性的破坏、改造性的破坏、修复性的破坏交织的疮痍满目的古城时,我们今天怎么来保护,应该确立一个什么样的基调,坚持一个什么样的原则,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方法,遵循一个什么样的思路,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为此,我对大同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提出四点希望。一是要出思想。我们的点子、思路都是好的思想。这次我在人大会上到各代表团听取了大家对《政府工作报告》的讨论意见,到各团仅仅有一个小时就听到了很多真实知灼见。比如,有个同志提出把我们的云冈旅游节改为云冈艺术节。这个点子是多么有价值,多么的金贵啊,这个点子就是一片大产业啊!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的云冈旅游节,每年都是那一套,看第一次是云冈恒山,看第二次还是云冈恒山,年年如此,了无新意,它能有生命力吗?能进行下去吗?大家想一想,平遥的摄影节为什么能吸引一批又一批国际国内的摄影专家和爱好者每年都参加呢?因为他们每年的摄影节主题都是新的,那些专家和爱好者都把平遥摄影节认作是他们的新作品最佳表演场。因此平遥摄影节就带动了本地旅游业收入的节节攀升。我们把云冈旅游节改为云冈艺术节,需要很好地打造我们的软实力。要把打造我们云冈、华严寺等物质的硬实力与打造文化的软实力结合起来,在云冈艺术节上展示我们的剪纸、绢人、雕塑、泥人,还有罗罗腔、耍孩儿、恒山道乐、还有最近搞的比较大的《天下云冈》乐舞等。每年都是不同作品的展示,每年都有不断创新的主题,那该多么有生命力啊!光搞旅游节那是只有其形而无其神,只有搞成艺术节,那才能形神兼备。我们现在搞古城保护和修复,要打造我们的文化之魂,要发展我们的文化旅游产业,需要集聚民智,这就需要大家都活跃起来,兴奋起来,亢奋起来,我们才有希望。研究会要出好思想、出金点子,我们研究会集聚了这么多老专家学者,仁人志士,几十年默默无闻为名城保护作贡献。现在你们可以更好地为我们大同的名城保护文化发展作贡献了,你们一定要出好的思想,打开一扇窗户,就是一个新的世界。二是希望出成果。名城保护和修复要有依据,研究会首先要为名城保护提供考古学依据,要繁荣学术研究,服务名城建设,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任务。比如我们要修复法华寺,它原来是什么样子,它的构架规制是什么样的,这就需要提供历史的依据。第二是要提供图片,图例,这些直接的依据。如代王府的修复,要子瑾同志就提供了一些照片资料,作为可靠的依据。没有依据凭空想象,那是文物造假。有了依据,我们就可以按照整旧如旧的原则进行修复。同时还要提供信息。我们在研究中,要进行学术交流。最近我到了敦煌,与那里的院长进行了交流,观看了敦煌的艺术精品。我感到敦煌与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家的基础很扎实。积六十年之功夫,那基础我们是无法相比的。敦煌艺术研究院的创始人常书鸿,那可是个国宝级的人物。我看了他们原来办公和住宿的地方,条件十分艰苦。那时没有电灯,经费困难,甚至连饭也吃不饱。他的妻子受不了那个苦走了,他的孩子们受不到正常的教育,耽误了。他承受着妻离子散的痛苦,带着一批年青的学者坚持搞学术研究,几十年如一日,才有了今天敦煌艺术的辉煌。常书鸿有句名言:“困难是反复出现的,我们的坚强就是要与困难斗争到底,取得彻底的胜利,”这种精神是十分感人的。经过一代又一代专家学者的努力,现在敦煌学成了一个专门的学科,它的基础非常扎实,学术力量也十分雄厚。它与日本交流,与美国、法国交流,最近几年又搞数字中心,也是与国际合作。我感到我们云冈文物保护的智力支撑不够。日本有很多研究云冈学的专家,我们不能与人家形成交流的平台,我们人才缺乏,不能形成这个“管道”。所以,我要强调,要丰富我们的学术讨论,丰富学术成果,为古城保护提供基础研究、智力支撑。离开了这个支撑,我们是行而不远的。三是出人才。大同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文化旅游的振兴,需要一批又一批人才的不断涌现。民间艺人、民间工艺的传人、各个方面的人才,我们都需要。通过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要发现、培养、造就一批新人。剪纸要办技校,雕塑、泥人、绢人、传人都要找回来。有人说我们绢人的传人现在国外,能不能找回来?广灵剪纸艺术人才不少到了河北蔚县。据我所知,蔚县剪纸的产业化程度比广灵高,我们的剪纸艺人到那里给人家打工,推动了那里剪纸向产业化方向发展。还有内蒙的和林格尔市,听说搞了个北魏博物馆,剪纸搞得非常好。所以我们要洗洗脑,清醒清醒,看看人家蔚县搞到什么程度,和林格尔搞到什么程度。所以人才问题是非常大的问题,振兴大同,对人才问题我们要有思贤若渴的紧迫感。现在大同,最困扰我的就是人才问题。我们搞规划的没有人,搞园林的没有人,搞建设的没有人,搞设计的没有人,没有真正熟悉这些专业的人才和干部。前几天,我在广灵,我们市人事局长打来电话,说我们向省人事厅报了67个人的招聘名单。我问他都招了什什么专业的人才,他说招了电脑的、文秘的等等。还说在我来大同之前就已经报到省里了。我说我们现在不是缺干部,地市合并后很多干部还转不成公务员,我们是缺结构,不是缺数量。这次招聘要招10个搞园林的,10个搞规划的,10个搞设计的,10个搞建筑的等全是专业干部。他们说可能省里变不过来,我说变不过来我们就不招了。后来他们与省人事厅沟通,还是变过来了,可我又担心我们能不能招来人。这次我到敦煌,我很奇怪,敦煌的条件远不如我们大同,可人家每年招聘人才全国各大院校报名想去的人很多,还需要调解。敦煌只是个县级市,每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三个多亿,我们说啥也是全省第二大城市,财政收入90多个亿,而且敦煌又那么偏远,离兰州市1000多公里,我们离北京才300多公里,交通以及各方面条件比它好多了。可我们为什么就招不来好人才呢?敦煌现在200多名正式职工,一半以上是本科生,有三十多个硕士生,十多个博士生。所以我们研究会,还有教育、文化等各个部门都要积极行动起来,通过各种方法、各种渠道培育人才,招聘人才。最近安主任给我在网上下载了一个贴子:一个在外工作的大同学子给耿市长的信。他说:耿市长,我和我周围的朋友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我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如何为家乡大同出点力的问题。可是每一次的努力,无不是碰得一鼻子灰,报国无门啊?还加了一个“啊”。他说耿市长,我们呼吁,大同市委市政府尽快出台一个好的政策,招唤大同在外地的学子归来,请不要怀疑,他们中不乏各个学科的顶尖人才,更不要怀疑他们对家乡的深厚情感和为家乡建设奉献力量的决心。这个信写得很感人,我们振兴大同,不仅需要本地人才,而且地需要外地的人才,如是我们连本地的人才都流失了,大同成了文化的沙漠,我们搞文化造市如何搞?所以,我希望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要利用自己的渠道,发挥自己的优势,把各种资源动员起来,肩负起责任,培养人才,奖掖后进,发现人才,造就一大批优秀人才,支撑起大同文化的大厦!四是希望出精神。有句话叫“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培育一种城市精神是非常重要的。大同文化的精神概括起来就是真、善、美。因为科学求真,艺术求美,人间求善。名城保护就是科学求真。平城遗址现在是一个最大的空白,一定要找到科学而真实的依据,在求真上狠下功夫。艺术求美,美与真的高度融合,就是我们未来名城的希望之所在。艺术求美要找到我们民间文化的美,建筑艺术的美,独特的艺术美,独特的城市美,独特的地域文化美。人间求善,大同人民是非常厚道、善良的,要找到大同人民的立身之本,把我们最美好的一面表现出来。拥有我们的城市精神,培养我们的城市精神之美,是我们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的一个使命。我非常敬仰我们国家三十年代的那些老学者老专家,他们那种深厚的学养、大家的风范、态度的谦和,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这就是“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我平时在工作中经常发火,就是精神历练不够的表现。与上世纪三十年代大学者的精神比,我们现在的人显得很躁。所以前几天我在人大会当选市长后,记者采访时,我就提到,要用冷静的思考取代浮躁的判断。我希望我们大同的老一代学者,通过自己严谨的作风,深厚的学养,大家的风范,来对年轻一代进行传帮带,使大同文化振兴有智力的支撑、人才的支撑、科学的依据。

最后,我代表市委、市政府祝大同古城保护和研究会越办越好,为我们古城保护和文化振兴做出更大贡献。

(编校:张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