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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声叫卖中的市井民生——听“老大同”讲旧日大同城四季市声



本报记者史涌涛

76岁的库贵是名自由职业者,据他讲,从小时起,迫于生计,他就开始走街串巷,沿街叫卖。他拾过料炭,卖过麻糖、五香豆、大玉茭,贩过香瓜、苦菜、酸毛杏、“红姑娘”……各种小买卖几乎干遍了,多年走贩坐卖的生涯,也让他对旧年间大同市井间的叫卖声了然于胸。日前,在跟随市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民俗文化研究组专家走访时,记者聆听了这位“老大同”的重又吆喝,那一声声抑扬顿挫,或嘹亮或悠长的叫卖声,穿透时光的尘烟,竟感觉是那样的亲切。只叹文字在此时的乏力,无法把那音乐般的节奏感重现,只能通过简单的记录,捕捉其中的市井生活气息,感受旧时大同人在物质的贫乏、生活的艰辛之中,却从每个寻常日子里散发出的坚韧与欢欣……

“喝了呗,甜杏干汤,又解饥来又解渴,去你冬天的火……”。正月天,小贩们便开始挑着担子卖起了用秋天晒干的甜杏干熬成的汤。冬日里大同人睡火炕易生燥火,且正月天吃肉喝酒,也渴望有些清爽利口的,甜杏干汤正逢其时,很受欢迎。

“豆哎——五香豆——”,“麻叶——糖油果——糖豆糕——糖焙子——糖麻油果——”。二月天,年节已过,人们肚里又开始缺油水,各色可口小吃足以让人们解馋解瘾。

“黄月白——黄月白——黄月白——”。一迭声的叫卖却是一声比一声高。三月的大同,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此时能吃到新鲜的小白菜,对每个普通人家来说,也是格外的口福。

“买了呗,酸毛杏,树上的杏,酸毛杏——”。四月天,在大同还未到果瓜菜蔬成熟的季节,嘴里寡淡无味的人们咬着那迫不及待从树上摘下的青杏,也许就是要在那酸涩口感中,寻找那份久违的来自田野的气息吧。

“叫大娘,回头看,七个棕子顶顿饭,又省钱来又省炭——”,在五月的艳阳天下,大同人的心情也绽开了花,叫卖声也溢满了欢乐。“杜宝的凉糕,说话就抹上嘞——”据老人回忆,当年在鼓楼一带,杜宝的凉糕很有名气,每有人买,就边唱念着边卖,熟练地在切好的凉糕上面抹上糖稀,洒上玫瑰,再缀上青红丝,最后再抹上一层白糖,那甜甜腻腻的感觉不知让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走过路过时迈不动脚步。

“攉杏干子咧,多啰——”。六月骄阳如火,小贩们把头年腊月在御河湾凿出后再套着麻草深埋于地下保存下来的冰块取出,刨成冰渣,浇上熬好晾凉的杏干汤,在没有制冷设备的当年,能在六月天喝冰水,不啻于天上的甘露。“打醋,打酱油,打杏子油——”。用成熟的杏子做成的杏子油是当年大同妇女最钟爱的头油,当夕阳西下,穿得齐齐整整,头上抹上油光锃亮杏子油在路口盼着劳碌一天男人归家的女人们,当是一道让人心动的风景吧。

“买了呗,灯笼红的香瓜,三条涧的香瓜,又甜又沙——”,“买了呗,沙瓤西瓜,黄瓤为上——”,“买了呗,大结李——”。七月天,瓜果成熟,让人食指大动,就是在物流畅达的今天,总是姗姗迟来上市的大同本地的特产和独特滋味其实也是最令大同人青睐和难忘。

“月饼,月饼,白糖月饼,红糖月饼,福安斋的月饼,月儿爷,日光爷,套饼带月牙儿——”。旧时大同的中秋节,八月十五要供月儿爷,十六则要供日光爷,那甜香的月饼味不知寄托了大同人多少对富足的向往?

“谁有烂头发嘞,换我的酸溜溜来——”“烂铜烂铁换大豆嘞——”,“破烂衣服换钱,谁有破烂衣服换钱——”。九月,朔风渐紧,艰难的日子又拉开了序幕,那些穷苦百姓面对即将到来的严冬,又开始抓紧时间奔走街巷,换些家用,那吆喝声中的苍凉实在让人揪心。

“捞豆腐嘞,现豆腐,冻豆腐——”,“豆腐开锅——”,“穿串嘞,一毛钱一大串,麻油炸的油炸豆腐。”在渐入严寒的日子,善于吃苦的大同人,总能把豆腐做出各色美味,那热腾腾的开锅豆腐和油炸豆腐串,带给人多少温暖的体会?

“大疙瘩麻糖,栈板麻糖,玉谷麻糖,插酥麻糖,蜂蜜麻糖——”,“买了呗,热红薯——”。十一月,严寒更烈,此时,有一块小小的麻糖,以及很多人因买不起整块只是切一小点的煮红薯,那只需一点点的甜,就能让生性乐观坚韧的大同人忘记了所有的凄冷与艰苦。

“大疙瘩黄土,垒灶火嘞——”,“旺火柴,旺火柴——”。腊月,寒风呼啸,大雪盈窗,时近年关,一定要让家里的灶火更旺,家里更暖,不管日子多么艰难,心中的热火不能熄,乐观豁达的大同人就是这样,始终相信明天会更好,来年定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