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史料文摘 >> 魏书分类整理 >> 治国理政
奏 章 篇3

奏 章 篇

原 文

翻 译

魏书·列传第六·太武五王·元孚

    蠕蠕王阿那瑰既得返国,其人大饥,相率入塞,阿那瑰上表请台赈给。诏孚为北道行台,诣彼赈恤。孚陈便宜,表曰:
    皮服之人,未尝粒食。宜从俗因利,拯其所无。昔汉建武中,单于款塞,时转河东米Я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给之。斯即前代和戎、抚新、柔远之长策也。乞以牸牛产羊糊其口命。且畜牧繁息,是其所便,毛血之利,惠兼衣食。
    又尚书奏云:如其仍住七州,随宽置之。臣谓人情恋本,宁肯徙内?若依臣请,给赈杂畜,爱本重乡,必还旧土。如其不然,禁留益损。假令逼徙,事非久计。何者?人面兽心,去留难测;既易水草,疴恙将多,忧愁致困,死亡必甚。兼其余类尚在沙碛,脱出狂勃,翻归旧巢,必残掠邑里,遗毒百姓。乱而方塞,未若杜其未萌。
    又贸迁起于上古,交易行于中世。汉与胡通,亦立关市。今北人阻饥,命悬沟壑,公给之外,必求市易。彼若愿求,宜见听许。
    又云:
    “营大者不计小名,图远者弗拘近利。虽戎狄衰盛,历代不同,叛服之情,略可论讨。周之北伐,仅获中规;汉氏外攘,裁收下策。昔在代京,恆为重备,将帅劳止,甲士疲力。前世苦之,计未能致。今天祚大魏,乱亡在彼。朝廷垂天覆之恩,廓大造之德。鸠其散亡,礼送令返。宜因此时,善思远策。
    窃以理虽万变,可以一观;来事虽悬,易以往卜。昔汉宣之世,呼韩款塞,汉遣董忠、韩昌领边郡士马,送出朔方,因留卫助。又光武时,亦令中郎将段彬置安集掾史,随单于所在,参察动静。斯皆守吉之元龟,安边之胜策。计今朝廷成功,不减曩时;蠕蠕国弊,亦同畴日。宜准昔成谟,略依旧事。借其所闲地,听使田牧;粗置官属,示相慰抚;严戒边兵,以见保卫。驭以宽仁,縻以久策。使亲不至矫诈,疏不容叛反。今北镇诸将旧常云一人代外逻,因令防察。所谓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者也。”
    又云:
    先人有夺人之心,待降如受强敌。武非专外,亦以防内。若从处分割配,诸州镇辽远,非转输可到,悔叛之情,变起难测。又居人畜业,布在原野,戎夷性贪,见则思盗。防彼肃此,少兵不堪,浑流之际,易相干犯。驱之还本,未必乐去,配州内徙,复不肯从。既其如此,为费必大。
    朝廷不许。

    蠕蠕王阿那瑰回国以后,其国百姓正遇大饥荒,相继进入塞内,阿那瑰上奏疏请朝廷赈济。诏令元孚担任北道行台,前往来那里赈济抚恤。元孚陈说应办的事,奏疏说:
    穿皮衣的人,不曾吃粮食。应该依从风俗因循便利,救济他们所没有的。从前汉朝建武年间,单于通好,当时转运河东米谷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来供给他们。这就是前代和戎、安抚新附、怀柔远方的长远计策。乞求用母牛母羊维持他们的性命。而且畜牧繁殖,是他们所便利的,牲畜的利益,恩惠兼具衣服和食物。
    又尚书上奏说,如他们仍住在七州,在宽虑安置他们。臣下以为人心怀恋本土,哪肯迁到内地。如依照臣下的请求,赈济各种牲畜,他们留恋本土重视故乡,必然回到旧地。如果不是这样,禁止留下来越发受损。假使逼迫迁徙,事情不是长久之计。为什么呢?人面兽心,去留难以推测,既变换水草,病情将增多,忧愁导致困苦,死亡必然严重。加上残余的同类还在沙漠戈壁中,倘或出现狂悖,回到旧巢,必定掳掠乡里,毒害百姓。有祸乱后再堵塞,不如在未萌发时杜绝。
    又贸易产生于远古,交换实行于中古,汉人和胡人交往,也设立关市。现在北方饥荒,性命如悬挂在沟壑,公家供给之外,必然寻求关市交易,他们如愿意谋求,应该受到准许。
    又说:
    办大事的不计较小名声,考虑长远目标的不拘泥于眼前利益。虽然戎狄盛衰,历代不相同,叛逆顺服的情形,大致可以探讨。周朝的北伐,仅获取中等利益;汉氏对外抵御,才收到下策的效果。从前有代京,时时作严密的防备,将帅辛劳,兵士精疲力竭。前代为之作难,计策不能招致。现在上天赐福大魏,乱亡在他们一方。朝廷垂下上天覆盖的恩情,拓展自然造化的德行。在他们散亡时将其聚集,以礼相相送使其返回。应该自用这个时机,妥善地思考长远的策略。
    私下以为道理虽然万般变化,可用一个根本点观察;将来的事虽然悬远,可改以过往的事推测。从前汉宣帝的时侯,呼韩邪通好,汉派遣董忠、韩昌率领边郡的兵马,送出朔方,因之留下守卫协助。又光武帝时,也命令中郎将段彬设置安集掾史,跟随在单于周围,观察他们的动静。这都是守备借鉴,安定边境的好策略。估量朝廷的成功,不低于过去;蠕蠕国内衰落,也同于昔日。应该仿照从前现成的谋略,大致依据旧日的行事。借给他们闲置的土地,听恁他们放牧;粗略设置官署,以示加以慰问安抚;边境的兵士严密戒备,以使他们受到保卫。以宽厚仁德加以控御,以长久的策略加以羁縻。使亲近不至于短矫情诈伪,疏远不至于背叛造反。现在北方军镇各将领常说一人在代京外巡逻,于是使他防守伺察。这是所谓的天子有道义,防守在四方。
    又说:
    先于别人能夺去别人的信心,对待投降者如遭遇强大的敌人。武力不是专门对外,也用来防备内部。如依照安置分配,各州镇遥远,不是转输可到达的,后悔背叛的情形,变故的发生难以预测。又居民的牲畜产业,分布在原野中,戎狄性情贪婪,见到后就想偷盗。防守各处,兵力少了不少胜任,混乱的时候,容易互相冒犯。驱使他们回到本土,未必乐意离间;配置到州中向内地迁徙,又不肯依从。既是如此,开支必定很大。
    朝廷不准许。

阿那瑰遂南过至旧京,后遣孚等还,因上表谢罪。

阿那瑰于是向南到达旧都城,后来遣送元孚等人返回,于是上奏疏请求治罪。

永安末,乐器残缺,庄帝命孚监仪注。孚上表曰:“昔太和中,中书监高闾、太乐令公孙崇修造金石,数十年间,乃奏成功。时大集儒生,考其得失。太常卿刘芳请别营造,久而方就。复召公卿量校合否,论者沸腾,莫有适从。登被旨敕,并见施用。往岁大军入洛,戎马交驰,所有乐器,亡失垂尽。臣至太乐署,问太乐令张乾龟等,云承前以来,置宫悬四箱,簨虡六架。东北架编黄钟之磬十四,虽器名黄钟,而声实夷则,考之音制,不甚谐韵。姑洗悬于东北,太蔟编于西北,蕤宾列于西南,并皆器象差位,调律不和。又有仪钟十四,虚悬架首,初不叩击,今便删废,以从正则。臣今据《周礼》凫氏修广之规,磬氏倨句之法,吹律求声,叩钟求音,损除繁杂,讨论实录,依十二月为十二宫,各准辰次,当位悬设,月声既备,随用击奏,则会还相为宫之义,又得律吕相生之体。今量钟磬之数,各以十二架为定。”

永安末年,乐器损坏缺略,莊帝命令元孚监察依法,元孚上奏疏说:“从前太和年间,中书监高闾、太乐令公孙崇修造乐器,几十年间,才宣告完成。当时大量会集儒士,考校得失。太常卿刘芳请求另外修造,很久才完工。又召集公卿计量考校合适与否,论说的人七嘴八舌,无所适从。接到诏令,都得以施用。往年大军进放洛阳,战马奔驰,所有乐器,差不多丢失光了。臣下到太乐署,询问太乐令张乾龟等人说是继承从前方式,设置悬挂的乐器在四面墙壁,悬钟磬鼓的木架为六架。东北架编排黄钟到磬十四个,虽然器名为黄钟,而声音实际是上是夷则,以音制考察,不很谐和。姑洗悬挂在东北,大蔟编排在西北,蕤宾排列在西南,都是器物错位,调律不和谐。又有仪钟十四个,虚悬在木架首端,一点也不敲击,现在就删除废去,来依从正则。臣下现在依据《周礼》凫氏长宽的规格,磬氏直曲的法度,吹律管而求声调,敲黄钟求音响,去掉繁杂程序,论定实际效验,依照十二月为十二宫,各自依据时序,在本位悬挂张设,每月声音完备后,随用途敲击演奏,就合于转相为宫的义理,又得到阳律阴律互相生成的体式。现在计量钟声的数目,各以十二架为准。”上奏后被批准。

魏书·列传第六·太武五王·广阳王元健

高祖南伐,诏嘉断均口。嘉违失指授,令贼得免。

高祖向南讨伐,诏令元嘉截断均口。元嘉违背了指令,使贼寇得以逃脱。

及将大渐,遗诏以嘉为尚书左仆射,与咸阳王礻喜等辅政。迁司州牧。嘉表请于京四面,筑坊三百二十,各周一千二百步,乞发三正复丁,以充兹役,虽有暂劳,奸盗永止。诏从之。拜卫大将军、尚书令,除仪同三司。

高祖到病重时,遣令任命元嘉为尚书左仆射,和咸阳王元禧等人辅政。调任司州牧,元嘉上奏请求在京城四面,筑里巷三百二十个,各自周围一千二百步,乞求调发三正免役的男丁,来充任这一劳役,跃然有暂时的辛劳,奸猾的盗贼永远止息。诏书听从他的意见。

    及沃野镇人破六韩拔陵反叛,临淮王彧讨之,失利,诏深为北道大都督,受尚书令李崇节度。时东道都督崔暹败于白道,深上书曰:
    边竖构逆,以成纷梗,其所由来,非一朝也。昔皇始以移防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配以高门子弟,以死防遏,不但不废仕宦,至乃偏得复除。当时人物,忻慕为之。及太和在历,仆射李冲当官任事,凉州土人,悉免厮役,丰沛旧门,仍防边戍。自非得罪当世,莫肯与之为伍。征镇驱使,但为虞候白直,一生推迁,不过军主。然其往世房分留居京者得上品通官,在镇者便为清途所隔。或投彼有北,以御魑魅,多复逃胡乡。乃峻边兵之格,镇人浮游在外,皆听流兵捉之。于是少年不得从师,长者不得游宦,独为匪人,言者流涕。
    自定鼎伊洛,边任益轻,唯底滞凡才,出为镇将,转相模习,专事聚敛。或有诸方奸吏,犯罪配边,为之指踪,过弄官府,政以贿立,莫能自改。咸言奸吏为此,无不切齿憎怒。
    及阿那瑰背恩,纵掠窃奔,命师追之,十五万众度沙漠,不日而还。边人见此援师,便自意轻中国。尚书令臣崇时即申闻,求改镇为州,将允其愿,抑亦先觉。朝廷未许。而高阙戍主率下失和,拔陵杀之,敢为逆命,攻城掠地,所见必诛。王师屡北,贼党日盛。此段之举,指望销平。其崔暹只轮不反,臣崇与臣逡巡复路。今者相与还次云中,马首是瞻,未便西迈,将士之情,莫不解体。今日所虑,非止西北,将恐诸镇寻亦如此,天下之事,何易可量!

    等到沃野人破六韩拔陵反叛,临淮王元彧讨伐他,失败,诏令元深担任北道大都督,接受尚书令李崇的调度。这时东道都督崔暹在白道失败,元深上奏疏说:
    边境小人作乱,造成纷拢阻隔,它的由来,不是一朝一夕。从前皇始年间以移民防御为大事,大量挑选亲属能人,拥有部属建立军镇,配备高门大族的子弟,拼命防守阻遏,不仅不荒废仕途,竟至于独得免除赋役。当时的人们,欢欣羡慕而为边兵。到太和年间,仆射李冲在位当权,凉州的当地人,全部免除杂役,丰沛的旧族,仍然防守戍边。除非得罪了当朝要员,没有人肯和他们在一起。出征镇守受驱使,只是做虞候白直,一生升迁,不过做个军主。然而前代房族留住在京声城的,得到高品秩和显要的官位,在军镇的就被清高的士大夫所阻隔。有的投放到那里败逃,就用他们去抵御敌寇,又多逃往胡人区域。于是严厉边境兵士的条例,军镇的人在外面游荡,都准许巡逻的兵士捉拿他们。这样年轻人不能求学,年长的不能为官,惟独成为作乱的人,言谈者为之流泪。
    自从定都伊水洛水,边境的委任更轻微,仅有底层平庸的人,出外做镇将,互相模仿效法,专门聚敛。有的是各地奸猾的官吏,犯罪后发配边境,为他们指点途径,哄弄官府,政事以贿赂而成,不能自行改正。都说奸猾的官吏这样做,无不咬牙切齿地憎恨愤怒。
    等到阿那瑰背弃恩德,放纵掳掠盗窃逃奔,命令军队追赶,十五万人越过沙漠,不久就返回。边境的人见到这种援兵,就在心中轻视中原。尚书令臣李崇就申报,请求改镇为州,将要如其所愿,也是先有察觉。朝廷没许可。而高阙的戍守头领统领下属失去和睦,拔陵杀了他,竟敢违抗命令,攻打城池掠取土地,见到的一定诛杀。朝廷的军队屡次失败,贼寇日益强盛。此段时间的举措,是指望消灭平定他们。然而崔暹全军覆没,臣李崇和我徘徊于道路。现在一起返回停驻云中,听命令行事,不便向西迈进,将领士兵的心情,无不离散。今日所忧虑的,不光是西北,恐怕各镇不久也将如此,天下的事,哪里容易估量!